作者 | 文化护卫者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动态
《红楼梦》第一回中的《好了歌》,是作者借跛足道人之口,叙述了世人之立业建功、致富发财、贪妻恋妾、顾儿念孙都是因*情*欲*所蒙蔽,并刻画了人情之冷暖,世事之无常,有奉劝世人“觉悟”之寓意。而甄士隐为跛足道人《好了歌》所作之解注,只是把略抽象的诗歌语言具象了。所包含的人生哲理,具有普世价值,可谓放之四海而皆准,绝非为某些个人的量身定做。所以其眉批还算靠谱,侧批可谓刻舟求剑,胶柱鼓瑟,并强行对号入座,反而变成自摆乌龙了。
第1回
甲戌本甄士隐解注好了歌。
正文: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
侧批:宝钗、湘云一干人。
正文:如何两鬓又成霜。
侧批:黛玉、晴雯一干人。
这只是自然之法则,世人谁能躲的过?姑且不说黛玉,晴雯十六岁就“抱屈夭风流”了,两鬓如何成霜?
正文: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侧批:熙凤一干人。
小说文本中何曾透露了贾琏早死?而王熙凤却“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正文: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侧批:甄玉贾玉一干人。
贾宝玉当了乞丐就是“悬崖撒手”?这个问题很比较纠缠,留待下回分解。
冯其庸、吴铭恩先生把“如何两鬓又成霜”句下的侧批“黛玉、晴雯一干人”,移到“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句下,认为是抄手误植了位置。其实“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是甄士隐解注《好了歌》“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这句的,而把“黛玉、晴雯一干人”的批语置其下,那里有半点挨的上?岂止断章取义而已!
正文: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侧批:言父母死后之日。 柳湘莲一干人。
《庚辰本》第47回1089.3:“那柳湘莲原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成,父母早丧。素性爽侠,不拘细事。”正如甲戌本第1回“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句下所批:“余不及一人者,盖全部之主惟二玉二人也。”庚辰本第12回回后总批:“此回忽遣黛玉去者,正为下回可儿之文也。若不遣去,只写可儿、阿凤等人,却置黛玉于荣府,成何文哉?故必遣去,方好放笔写秦,方不脱发(节)。况黛玉乃书中正人,秦为陪客,岂因陪而失正耶?”这也说明,柳湘莲也不过像秦可卿一样的一陪客而已。且柳湘莲是“情悟”,是“心死”,既已斩断万根烦恼丝,难道也像葫芦庙的小沙弥一样蓄发还俗,重新过问世事?就如金圣叹在《水浒传》卷二十四第十九回林冲娘子被高衙内逼死之后所作的批语:“此只是作书者随手架出,随手抹倒之法。”
这些都足以说明,此批者根本没有读懂《石头记》。金圣叹说:“读书须心知轻重,方名善读书人。不然者,不免有懵懂葫芦之诮也。”
第16回
己卯本308正文: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会芳园本是从北扎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庚辰本338)
第17、18回
己卯本334批:写出水源,要紧之极!近之画家着意于山,若不讲水。又造园圃者,唯知弄莽憨顽石壅笨冢辄谓之景,皆不知水为先着。此园大概一描,处处未尝离水,盖又未写明水之从来,今终补出,精细之至!(庚辰本367)
这条应该是脂砚斋所批,第16回正文已写明“会芳园本是从北扎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第17、18回却批道:“此园大概一描,处处未尝离水,盖又未写明水之从来,今终补出,精细之至。”不长记性的人,就连第22回,连一回内的事也没弄明白,更何况,此乃已隔回之事了!
如己卯本的“界断不通”,讹作“界断不道”,这么的讹误,庚辰本的抄手竟也照本画葫芦,然只要庚辰本的抄手抄了一个异字,考证派的专家大师就能考证出是作者之修订。正如郑人买履,可谓宁信度,毋自信!
第27回
庚辰本617:红玉笑道:“我不是笑这个,我笑奶奶认错了辈数了。我妈是奶奶的女儿,这会子又认我作女儿。”凤姐笑道:“谁是***?”
侧批:晴雯说过。
晴雯在第77回就已“抱屈夭风流”了,而在前80回中,晴雯只有在第27回(庚辰本614)这段文字中道及红玉:
红玉听了,才往稻香村来。顶头只见晴雯、绮霰、碧痕、紫绡、麝月、侍书、入画、莺儿等一群人来了。晴雯一见了红玉,便说道:“你只是疯罢!院子里花儿也不浇,雀儿也不喂,茶炉子也不爖,就在外头逛。”红玉道:“昨儿二爷说了,‘今儿不用浇花,过一日浇一回罢。’我喂雀儿的时候,姐姐还睡觉呢。”碧痕道:“茶炉子呢?”红玉道:“今儿不该我爖的班儿,有茶没茶别问我。”绮霰道:“你听听他的嘴!你们别说了,让他逛去罢!”红玉道:“你们再问问,我逛了没有?二奶奶使唤我说话取东西的。”说着,将荷包举给他们看,方没言语了,大家分路走开。晴雯冷笑道:“怪道呢!原来爬上高枝儿去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不知说了一句半句话,名儿姓儿知道了不曾呢,就把他兴的这样!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什么,过后儿还得听呵!有本事从今儿出了这园子,长长远远的在高枝儿上才算得。”一面说着去了。
在这段文字中,晴雯有半字道及红玉的家事?就像蔡义江先生,后四十回作者连半张药方也没写,竟然都能考证出“续书的作者不懂得这一点,每写一张方子,必一本正经地去抄医书”,岂非如出一辙?
这条侧批与第16回的侧批“文忠公之嬷”是一人的笔迹,连“晴雯说过”这些眼前的事都是子虚乌有的,而考证派的红学专家大师却翻箱倒柜的去考证“文忠公之嬷”,“红学”岂止滑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