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秋季的肃杀和萧索常使文人墨客心生悲凉。但也许是莫斯科的秋季太过短暂,几乎没有过渡就直接跳到冬天了,所以还来不及使人产生这种悲秋情绪。俄罗斯的秋天是短暂而绚烂的,更像是漫长的冬日来临前的一场盛大狂欢。列维坦画下“金色的秋天”,白桦树的叶子在阳光下闪耀如金箔。普希金写下赞美秋天的诗句:“我爱大自然豪华的凋零,森林换上红色和金色的外衣。”经过艺术家的不断创作,现在一提到俄罗斯的秋天,人们先联想到的是白桦林和花楸树。此外,俄罗斯还有一个秋天的象征,那就是南瓜。
南瓜大多数外形圆润敦厚,色泽明亮饱满,那黄澄澄的颜色像是秋日田野里的麦穗,沉甸甸的手感更带给人丰收的喜庆。对于俄罗斯人来说,这是收获的颜色,给即将到来的漫长冬季带来温暖。因此与许多欧洲将南瓜视作万圣节的象征不同,在俄罗斯,南瓜象征着秋天、丰收和富足,因其色彩多样,易于储存的特点,常被用作节日的装饰品,摆在窗台、公园、广场等处。
每逢俄罗斯一年一度的金秋节,必有成吨的南瓜登场,装点节日,撑起排面,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传统。金秋节其实就是大型美食节,也是农产品展销会,在那可以尝到来自俄罗斯各地的特色美食,通常在10月初,金秋送爽的时节举办。以往几年的金秋节,莫斯科红场上摆放着由各色各样的南瓜做成的物品,而南瓜世界的背后就矗立着色彩缤纷的圣瓦西里大教堂,这浓墨重彩的画面宛如童话王国。
比如2018年的金秋节,为了让童话色彩更加浓厚,红场上举办了一场以各国的童话故事为主题的南瓜秀。绿野仙踪、灰姑娘、青蛙王子、格列佛游记等童话故事里的场景都用南瓜复刻了出来。大磨盘南瓜一圈起伏的棱边刚好像是狮子脸边的一圈鬃毛;胡桃南瓜对半切开当作小狗垂下的耳朵;小巧玲珑的鸳鸯梨南瓜像一只双色葫芦,上部呈黄色,底部呈绿色,它们连缀成一条无与伦比的项链,挂在巫婆脖子上;小人国的侏儒们更是憨态可掬,脑袋是一颗彩绘的球状南瓜,四肢是长条形的南瓜,身后是一间间由南瓜砌墙的茅草屋,它们头戴草帽站在门口,像是在请游客进门坐坐。2019年的金秋节虽然不再有童话人物,但艺术家们把俄罗斯的乡间田野直接搬到了红场,运来了花卉树木,3000捆稻草和干草垛,它们还散发着刚收割的干草的气息,旁边是一卡车的南瓜,一派大丰收景象。 节日过后这2万多个南瓜也不会浪费,而是运到莫斯科附近的农场喂养奶牛和山羊。
除了金秋节活动的广场外,一些百货商场也会在秋天用南瓜作装饰。位于红场一侧的的古姆商场在一层中央有一座喷泉,今年夏季喷泉里摆着一层绿油油的西瓜,到了秋天,就换成敦实的南瓜。它们色彩明艳,形态各异(如图)。
喷泉中的南瓜种类还只是一小部分,全世界共有800多个南瓜品种,只有1/4是可食用的,剩下的都是装饰南瓜。不同于其他的叫法,俄罗斯人给南瓜取的名字相当有诗意,比如“俄罗斯女人”“黎明”“冬甜”“伏尔加灰”“西班牙吉他”,如果光看名字,很难猜到这是一个南瓜品种。
南瓜的体型也有天壤之别。俄罗斯热衷于种植巨型南瓜。今年9月莫斯科举办了第一届全俄巨型南瓜种植大赛,一位来自莫斯科州的农场主安德烈种出的南瓜重达700公斤以上,打破了俄罗斯的纪录。入围的还有其他十几个“南瓜选手”,比赛当天,它们被起重机抬起,进行了庄严的称重仪式。现在这个“南瓜皇帝”正在莫斯科国立大学植物园“药园”展出,11月展览结束的后一天,按照传统它会被切开,分给当天前来的参观者,如果恰巧这时候去,说不定还能分到巨型南瓜珍贵的种子呢。
在斯拉夫人的神话传说中,南瓜是生命女神日瓦的植物,而生命女神掌管着地球的生育和繁衍,因此南瓜也意味着繁荣和富足。根据古斯拉夫的传统习俗,南瓜在相亲中可是发挥着红娘的作用。不过,有着如此美好寓意的南瓜,收到它却不是什么好事。以前在乌克兰,女孩子家里一般都会储备一个南瓜,如果有男子过来提亲,女孩子要是心里愿意,这个南瓜就会被煮成粥,要是没看对眼,就会将南瓜默默送到男孩手里。收到南瓜就意味着被拒绝。
在有名的苏联黑白电影《马克西姆·佩列佩利察》中就体现了这个妙用。马克西姆是一个爱耍小聪明、性格开朗的乌克兰小伙,在接到征兵的通知后,他怕自己心爱的姑娘玛鲁夏被抢走,就以玛鲁夏的名义给全村所有的男人都送了一个南瓜。
这种习俗在19世纪逐渐消失了。早在1889年,民族学家苏姆佐夫在《基辅古代》一书中写道,“在相亲仪式中很少再出现南瓜,这个习俗消失了,但‘送南瓜’的说法保留了下来。”“送南瓜”在乌克兰俄语中也成为拒绝的代名词,获得“金南瓜奖”也成了一种无缘奖杯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