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樊三不满地嘟哝着走进上官家大门。
“日本人就要来了,你家的驴真会挑时辰!怎么说呢?你家的驴,是我家的种马日的,解铃还得系铃人。上官寿喜,你的面子不小哇,屁,你有什么面子?我全看着你娘的面子。你娘跟我。。。哈哈。。。她给我打过切马蹄的铲子。。。”
上官寿喜一脸汗水,跟在满嘴胡言乱语的樊三后面。
这一段是喝醉了酒的樊三酒后兴奋中说的话,乡亲间的语言似乎展现出粗俗的一面,这样的粗俗就是在今天的城市里也会经常性地展现,哪怕就是在那些高雅的电影艺术里也没少有展现这样的粗俗。
特别是语言上想占点小便宜的乐趣当然也是无处不在,以驴喻人的暗示仿佛想办的事全完成了,给颗糖再扇一耳光的打击让对方发不了脾气,解密时的欲言又止显得确有其事,再一次圆场真可谓是即占了便宜又卖了乖。
醉酒后的樊三看到难产的母驴后继续在上官寿喜和寿喜的母亲面前嘴碎:“晚了,完了。去年你儿子牵驴来配种时,我就对他说,你家这头蚱蚂驴,好用驴配,他不听我劝,非要用马配,我那匹大种马,十足纯种东洋马,一个马蹄,大过你家驴头。我家的种马一跨上去,你家的驴就瘫了,简直是大公鸡踩麻雀。也就是我的种马,调教得好,闭着眼日你家的蚱蚂驴,要是换了别人家的马,哼,怎么着?难产了吧?生骡子的驴不是你家这驴,你家的驴只能生驴,生蚱蚂驴。。。”
这嘴碎的,但也仿佛话糙理不糙,樊三干的就是配种接产的活,相当于现在农业大学里的畜牧兽医专业啊,几代的经验虽不是那么科学但还是有实用的经验,乡村里话语的粗俗不堪不正是语言丰富多彩的一面吗?想必类似这样的语言也是因为习俗的传承而千年不绝。
母亲赞叹道:“能做出这面的女人,肯定是个好女人。”马洛亚道:“好啦,孩子他娘,别胡思乱想啦,烧火,我煮面给你吃。”“吃完饭呢?”母亲问。“吃完饭我们就给小杂种洗礼,命名。”
母亲佯怒道:“你跟回回女人生的那些儿子才是小杂种呢。”
马洛亚是名传教士,他与小说里的母亲生了一对双胞胎,他们的这段对话是有私情的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这传教士过去曾与回回女人有过那么一段经历,他做面条的手艺正是回回女人传授的,至于回回女人在哪里小说里没有答案,但可以知道的是此时在马洛亚眼里只有母亲一个女人。
母亲的男人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也许连正常的夫妻房事也没有过。所养育的八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借种得来的,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农村这样的事情自有它存在的理由,即然母亲得到公婆允许去借种,她和心里有她的马洛亚若不是在灾难的年月也将是一种好运。
并不是每个人都爱读莫言的小说如同各自的偏好也会有悲喜剧之区分,电影里的恐怖血腥画面许多人无法接受不代表这些残酷的场景在现实中不存在,反映和挖掘人性的不同侧面绝不仅仅是出于文学丰富多彩的目的,哲人说:人啊,认识你自己吧!
莫言在人性的挖掘上无论如何阴暗也挖掘不尽人性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