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陈斯斯 通讯员 朱凡 周邦彦
2021年初，父母在日常交流中发现，20岁的女儿倩倩（化名）像“着魔”一样，时而胡言乱语，时而重复说话，时而精神行为异常亢奋。
6月的一天，倩倩觉得头痛，恶心呕吐，起初大家以为是感冒，谁也没引起重视。2天后，她的面部开始抽搐、口角歪斜，立刻被父母送往上海某三甲医院神经内科就诊。
倩倩在医院ICU昏睡了一个月，医生们全力以赴希望能帮她恢复。然而抽血、全身CT、脑脊液，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却仍然没有找到原因。医生向上海瑞金医院发出了外院会诊的邀请。
瑞金医院钟慧萍医生表示，第一次看到倩倩时，觉得她就像一株没有生机的植物，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眼睛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反应。她的四肢被约束带捆绑着，防止她躁狂发作时伤害自己。
多年从医经验告诉她，倩倩的病不简单。“作为一名妇产科医生，会诊时首先需要排除本学科的疾病。我当时就绷紧了一根弦，有些妇科肿瘤、尤其是比较小的肿瘤，CT平扫容易漏诊，就像一个易容高手，难以区分。当时我就建议，做盆腔增强CT看看姑娘双侧卵巢情况。”
果然，盆腔增强CT显示，倩倩的左侧卵巢上有一枚直径2cm占位，考虑畸胎瘤可能，同时脑脊液显示抗NMDA受体抗体是阳性。原来，倩倩患的是抗N-甲基-D-天冬氨酸受体（N-methyl-D-aspartate receptorencephalitis，NMDAR）脑炎合并卵巢畸胎瘤，自2007年报道病例以来，至今报道不过百例，而畸胎瘤引起的抗NMDA脑炎病人更加少见。
“找到疾病原因，真的感到如释重负。这样的罕见病诊断困难，此前我们也看过3个类似的病人。”钟慧萍说。
没想到，刚查出病因，倩倩的病情就急转直下，她彻底昏迷，需要依靠呼吸机才能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
病情危急，急需手术。瑞金医院方面透露，由于倩倩所在的医院没有妇产科，因此给瑞金医院医务处发出会诊申请，邀请瑞金医院妇产科钟慧萍、杨辰敏医生赶去该院，为倩倩施行“全麻下腹腔镜卵巢畸胎瘤剥除急诊手术”。
手术用时仅20分钟，顺利。术后第三天，倩倩苏醒了。她的父亲发现，往日活泼伶俐的倩倩终于回来了！
钟慧萍说，畸胎瘤是妇科常见的卵巢肿瘤之一，可发生于任何年龄，以青年女性居多，一般没有症状，大部分为体检时发现。抗NMDAR脑炎则是一种罕见病，第一次报道是2007年，主要表现为严重的精神症状、行为异常、急性记忆力缺失、抽搐发作、运动障碍、通气不足和自主神经功能紊乱，迄今为止，国外报道抗NMDAR脑炎百余例。
而合并卵巢畸胎瘤的抗NMDAR脑炎更为罕见，卵巢畸胎瘤的组织向神经组织分化时，该神经组织就可能作为抗原物质诱导产生抗体，该抗体攻击脑组织引起自身免疫性脑炎（抗NMDAR脑炎），就会引起精神异常，癫痫、昏迷等精神症状。
钟慧萍提醒，如果临床感冒后突发精神症状伴癫痫发作、意识水平降低以及运动障碍的年轻女性患者，应该考虑到这个可能，尽早去除卵巢病灶有助于挽救生命，减少神经系统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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