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一场雨,花落成泥。火车缓缓开动了,沿途的风景很美,却无心欣赏,想起年迈的母亲,估计还在老家翘首远望我回家的那条路,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了。
那个叫家乡的地方,只有母亲孤独地住着大房子,她习惯了农村的生活,兄弟姐妹都在城里工作,农村变化大,曾经的美好画面只能定格在记忙中,村里的小桥流水,古老的木屋,长长的青石板路,还有邻家那个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孩,是否还是记忆中那英俊的模样?母亲说,他很仁义,每年都会去看看她,在小县城工作很好,已经当局长了,几十年没见过你了,他想看看你,仅此而已。对我而言,见与不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虽然在初好年华里遇到了彼此,但终因为一些误会分道扬镳。从此成了两条平行线。母亲反复劝导我,见一面吧,让他放下执念,知道彼此过得好,就可以了。
思绪在驰骋,多年前的尘封旧事历历在目,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是没有钱买水果吃的,如果想吃水果,只能去深山老林中去采摘野果子,杨梅,板栗,猕猴桃都有,我是过敏体质,上山就会全身发痒,红肿,所以我从来不敢上山摘野果,而邻居家男孩天生像只猴,经常上山爬树摘果子,总会把好的送到我家里来。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吃点果子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啊。我们从小学到初中这八年都在一个班级,我们走很远的山路去学校,晚上回家走夜路,漆黑漆黑的魅影,他为了不让我害怕,总会让我走在前面,初中毕业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专,而他中专落选后选择上高中,后来考上了大学。再后来,时间空间及一些误会让我们形同陌路。
我们在不同的城市里打拼,各自成家,各自安好。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我在上海好些年才回老家一趟,都没有碰到过,渐渐地淡忘了。直接某一天,我的QQ里有人反复加我,因为好奇,我通过了,看看留言,大吃一惊: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回复:那都是昔日的情感!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他发了个表情:流泪。我便再也不回复了。岁月从来不肯为谁停留,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宁可让它成为一段值得怀念的美好的回忆!
车过江西,沿途的青山绿水一晃便远远的消逝了,如我一去不复返的春春岁月,人生苦短,一转眼人到中年,总是那么忙碌,那么艰辛。我的电话响了,是那个曾经熟悉却略带沧桑的声音。他问我到了哪里?注意注意休息,他来车站接我。我直接拒绝:你工作忙,不用了,我打车方便。电话再次响起,我拉黑他了。
心里惆怅若失,五味杂陈。吃了点安神药物,闭目养神,睡上一觉,醒来就到了老家娄底站,一下车,姐姐弟弟都在那里等我了,我们直接回乡下看我母亲了,母亲比前几年更苍老了,语速减慢了,她还在家里养羊养鸡鸭,就是为了让我们回去能吃到正宗土货。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说那个谁谁谁打电话给你了吗?他总想来看你一眼,几十年不见了,看一眼也无所谓吧。我告诉我母亲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都过得不错,挺好的。我会去看看他的母亲吧,因为他来看过你,我就算礼尚往来吧。母亲知道我的脾气,便不再多说话。下午我去了他母亲家,给了老太太一千元,近二十年不见,老太太与我相拥而泣,我安慰她,注意身体,安享晚年。平复一下心情,坐下来,老人仔细端详我:丽丽,你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善良。后来她哭了,我家儿子怎么就没那个福份呢?我是一个见不得别人流眼泪的人,别人哭我也会哭。我说我们情深缘浅,现在我们过得好就可以了。
她又说打个电话给儿子吧,让他回来见见我。我说不要,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时间也很匆促。
出走半生,颠沛流离,辛辛苦苦,归来已是人到中年。表面上风光得很,其中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累了倦了习惯于在夜深人静里的时候独自大哭一场。
几天一下子就过去了,我又要回上海了,我发了个微信朋友圈:此去经年,天涯路远!彼此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