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日晚，距离除夕还剩不足两天，浙江衢州恒业汽车部件有限公司（下称“衢州恒业”）董事长夏田生终于“搬回了家”——由于下半年订单繁忙，为了提高率，这位60多岁的掌舵者已经在厂里住了近4个月。
按照计划，2月10日大扫除后，工厂就正式放假了。到了大年初五，再重新正式开工。和往年初七初八才开工相比，这是他们近年来紧凑的一个春节，有的工厂甚至只放2～3天。
对中国的多数企业来说，是在忙碌中告别“跌宕起伏”的2020年。
作为疫情爆发后浙江省早一批的复工企业，衢州恒业于2020年2月10日就迅速开工，并在5日内恢复了平日70%的产能，但夏田生坦言，疫情对于国内整个产业链上半年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真正逆势上扬、国内外订单都好起来是在这一年的6月。
夏田生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衢州恒业2020年的订单总额同比2019年增长了40%多，这比上半年公司做出全年订单能与前一年持平就不错了的预期好了很多。疫情带来了冲击，也出乎意料地在下半年给他们带来了反转般的“惊喜”。
然而，如果没有疫情，站在2019年的尾巴上，夏田生对于公司2020年的产能预期，是同比增长超过60%。经过了2～3年的接洽、准备和严格的审核，衢州恒业近年来陆续接到了来自欧美等行业龙头的大规模订单，这些订单原本就足以让公司的2020年马不停蹄。
下半年，随着中国产业链的抢先恢复和市场的陆续复苏，让对于中国供应链的依赖加强，也让如衢州恒业这样的制造企业迎来了历史上繁忙的旺季。
但机会，显然更青睐这些有准备的人和企业。
订单给了有准备的他们
在外贸行业迎来普涨的下半年，夏田生他们也受到了订单回流的影响——公司主要的欧美客户，在2020年夏天陆续把原本给美国供应商的订单也交给了他们。
这也意味着，通过了欧美行业巨头多年的考察和审核后，衢州恒业在长期构建的供应链中，有了更稳固也更重要的地位。
“他们作为国际的化企业，对于我们汽车零配件工厂的审核可以用挑剔来形容。能够通过他们的审核成为一级供应商，不仅仅基于我们拥有先进的生产线，还因为我们拥有较好的管控体系，毕竟他们对于供应企业的管控要求是高的。”夏田生说。
外贸订单显著增长的同时，他们也感受到了国内订单的强劲势头。“没有想到这么好形势”的夏田生，因产能限制也不得不放弃了30%以上的订单。
2020年，中国汽车行业受疫情影响整体增速下滑，商用车产销量却实现了“逆势上扬”。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新公布的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国汽车产销量分同比分别下降2%和1.9%，商用车产销量则逆势增长，超500万辆，全产销分别同比增长20%和18.7%，创下历史新高。
夏田生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衢州恒业生产的汽车零配件产品正好匹配中国乘用车的升级和发展需要，因此在春节过后，他们就会抓紧扩招工人，让两条生产线开足马力，以满足国内订单的需求。让他确定的是，2021年上半年的市场还会像2020年下半年一样强劲。
除了扩招工人和用足现有的生产线，公司还计划在2021年8月再新增一条生产线，用于正在加紧开发的新产品的生产，以扩增产能。如果顺利，“公司2021年的产能再同比增长40%不成问题”。
浙江安吉万宝家具有限公司总经理薛栋也是做好准备的受益者。由于从2017年就开始投入跨境电商，2020年该公司办公椅的出口订单暴涨了以上。目前，跨境电商在公司的业务占比已达80%。
薛栋告诉第一财经记者，2020年带给他们大的变化是，跨境电商的加速渗透让他们加快了线上的销售布局——“野心”远不只是与亚马逊和eBay这些平台的合作，而是建立自有品牌在海外的独立电商平台。
“自己的独立网站需要沉淀几年，但在未来的2年里，如果能把自己的网站做好，就可以不再依赖第三方平台。”薛栋说，万宝自己的海外独立站已经建了5年了，通过近两年的努力，这一平台的转化率不断增加。2020年下半年，该自建平台的浏览量已达60万人次/月。
“预计2021年下半年能差不多达到100万人次／月，转化率如果有3%的话，也有3万人也在买，将可以为公司每年贡献近1亿元的销量。”薛栋这样估算。为了应对市场的需求，工厂的面积在2020年扩张了一倍。
运费暴涨和汇率挑战同在
在疫情的背景下，企业迎来订单激增的同时，也遭受了集装箱和舱位难求的挑战。运输周期拉长、运费涨价，人民币升值，这些因素也造成企业在忙碌的赶工中出现利润被削薄的情况。
浙江义乌市天鹏国际货运代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楼磊做外贸出口多年，是2020年国际航运压力陡升的亲历者和见证者。
“到印尼的运费一个货柜涨了六七倍”，“有的货柜总价值就5～6万元人民币，运费都涨到几万元了”，这些直接压制了楼磊在原本的出口旺季（圣诞节前的几个月）的业务量。
集装箱短缺背后的主要原因，是中国出口激增，疫情下各地港口防疫流程和用工紧缩让清关率下降，导致集装箱随出口货物到达国外后无法及时返回，从而引发了国内缺箱而国外大量空箱在港口和场站堆积的情况。
所以，对中国企业而言，出口的集装箱一箱难求，进口的集装箱却常常是空着的。这也让原本以出口为主的企业看到了机遇。
在“世界超市”义乌这块土地上，楼磊他们就正在和大大小小的企业一起，进行着从“卖”到“买卖”，即出口与进口两条腿走路的转型。
“国际货代行业货物的流通，首先需要人的交流和信息的流转才能让物的交换变得通畅。疫情下的停滞状态，特别是外商进不来，生意自然就不好做了，这也迫使我们尝试各种革新。”楼磊举例说，2020年，他们在义甬舟大通道的背景下，拿下了铁路口岸二区一个防火区的仓库，提升了配套服务。
更重要的是，公司加大投入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开辟了进口的物流业务服务板块。来自泰国、马来西亚、土耳其等地的乳胶制品、咖啡、玻璃器皿以及金属制品的生产销售和配送业务已于2020年起步。2021年，楼磊他们给自己定下了实现200～500个集装箱进口的服务目标，并将积极入驻义乌综合保税区。
夏田生告诉第一财经记者，2020年公司产品运往美国的运费也涨了4倍之多。由于此前没有预料到，公司与客户初签订的合同上并没有写明这样的极端情况如何处理。因此，目前还是由衢州恒业完全承担这部分的上涨。不过，他们正在与客户沟通，以期共同承担增加的成本。
为了缓解高运费和集装箱难求的压力，除了自建独立电商平台，薛栋他们不仅更多选择使用海外仓，而且正在布局用自己的海外仓以代替第三方仓库，以提高发货环节的可控性。
“原来美国从中国采购货物需要等待3个月，现在我们在美国有展厅，看中了产品，从海外仓发货一个礼拜就够了。”不过，薛栋表示，由于跨境电商需求激增，海外的尾程快递供应短缺，这让海外仓的发货变得低和缓慢。“本来答应消费者2～3天发货，如果用的是别人的海外仓，可能20天都不能发货”。
对外贸企业来说，头疼的可能还是外汇市场的波动。夏田生的压力相对小一些。由于此前就在合同里明确，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上下浮动如果超过5%，就由采购方和企业对半承担。
这些正在疫情考验下不断增加韧性的企业，正在想尽办法提升率、提高产品附加值，以在扩张发展的同时，夯实自己在供应链不再那么容易被取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