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送别,总会让人想起那些难舍难分的伤感场面。那么,送别词不也应该是充满离愁别绪的吗?真的没想到送别词可以写得云淡风轻、洒脱从容。
大文豪苏轼曾写过一首旷达的送别词,词名为《临江仙·送钱穆父》,词曰: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词中,钱穆父,即钱勰,吴越武肃王六世孙。早年,钱穆父曾与苏轼在京城(今开封)做官,苏轼在朝中担任起居舍人,钱穆父为中书舍人,彼此志同道合,友谊如兄弟般深厚。由于他们在朝好议论政事,被排挤打压。二人都先后离开了京城,前往地方为官。
这首词写于宋元祐六年的春天,苏轼在杭州任职期间。这年春天,正在越州(今浙江绍兴市)任职的钱穆父要调到瀛洲(今河北河间),在赴任瀛洲的途中,途径杭州,与苏轼久别重聚。分别时,苏轼写下了这一首词,以此为老友赠行。
词的上阙写和老友久别重逢。钱穆父从离开京城到越州为官已三年。从上次分别后,苏轼与穆父已三年没有见面了。三年来,穆父奔波于京城与吴越之间,此次又要调到条件更艰苦的瀛州,真的是“踏尽红尘”啊!
两人虽三年不见,但友情依旧深厚。这次杭州相聚,尽管彼此仕宦失意,但依然乐观笑对,丝毫没有把调职事情放在心上。欢聚欢笑就如同春天般温暖。这“依然一笑作春温”抒发了词人对仕宦失意,身处逆境所持的乐观态度。
穆父的淡然就如同古井水一般平静,高风亮节就好像秋天的竹子,令人钦佩。当年,他因为向朝廷直言己见,被排挤打压,降职到越州。现在,又要远赴瀛洲。他的遭遇和自己太相似了。苏轼对老友的一番赞颂,也表明了自己淡泊名利的心境和坚贞的操守。
词的下阙写的是月夜下,送别老友的场景。穆父所去的瀛洲地处偏僻,没有越州和京城繁华,还连遭旱灾。他的仕途生涯从京城到越州,又从越州到瀛洲,每下愈况,他的内心是郁郁寡欢的。
虽然已是春天,但瀛洲却没有江南那么温暖,依旧是寒风凛冽。因为规定的到任期时间快到了,穆父不得不连夜启程。一句“送行淡月微云”描绘出夜晚分别时,那种凄清幽冷的场景。也渲染了苏轼与老友分别时抑郁无欢的心情。
离别宴上的歌妓也用不着为离愁别绪而哀怨。一句“樽前不用翠眉颦”一下子把词风从哀愁转为旷达,让人豁然开朗。人生就是这样,如同旅途。我们都是旅途中的过客,来去匆匆,聚聚散散。聚散离合也只不过是件平常事,不论是送行的人,还是远行的人,都没必要为之哀愁。
词末“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两句富含人生感悟,耐人寻味。既是苏轼对好友的一番慰勉,又表现出词人得失两忘、万物齐一的人生态度。
苏轼的这首送别词,一改以往送别诗词的哀怨悲凉风格,豪放洒脱,蕴含了真挚的感情与人生的思考。我们都是人生旅途上的过客,所以没必要为伤心往事而烦恼。人生低谷之时,更不必伤感,而是旷达地对待。这样才不会增加太多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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