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句是时髦的网络词,它的前身,是箴言、隽语、格言或语录。
历史上的圣人,均以金句主体的身份流传千古。在中国,的金句大师,当然是孔子,他的《论语》句句箴言;其次是文革时期的伟大,他的《语录》,家喻户晓。
作为红宝书的《语录》,曾是世上发行量大的手册,远远超过西方世界的《圣经》。手持《语录》的忠诚狂欢,成为这个民族为激情燃烧的历史印痕。
立功立德立言的不朽对历史的雕刻,无不以金句的方式着陆生根。毕竟,只有语言才真正不朽、历久弥新。没有语言,就连上帝,都没有历史这个“神秘的作坊”。
圣人的炉火纯青,都会分泌出字字珠玑的格言。只有无聊庸人才会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正是就此而言,丘吉尔说道,“如果让我讲5分钟,我要准备一周;如果让我讲20分钟,我要准备两天;如果让我讲2个小时,那好吧,哥们,咱们马上开始!”
尼采的写作,摆脱了任何形式的谋篇布局,信手拈来的,全是朗朗上口或者匪夷所思的金句。鲁迅说他之所以发疯,就是因为丢掉了逻辑的铠甲。
金句所以是金句,皆因它有金子般的纯粹、高贵和熠熠生辉。金句是思想的珍珠,是思维的探骊得珠,是道的“林缺湖光现”,是神的“偶尔露峥嵘”。
真正永葆活力的金句,其主要成分,一定是实践理性的道德主张,是传递价值的规谏告诫——《尚书》所谓“相时憸民,犹胥顾于箴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就是这样的“相时憸民”的箴言金句。没有价值倡导的事实白描,都是言之无文行之不远的正确废话。
在伟大的语录中,我印象深的有两个金句。
第一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对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朴素阐释,是对“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的谆谆教诲。这句话至今仍有鲜活的时代意义,其鲜活的标志是“学习强国”。
第二句是“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是高屋建瓴的战略洞察。反动就是忤逆规律,自然失道寡助、搬石砸脚。美帝是反动典型,六十年前如此,六十年后依然如此。既然是paper tiger,当然没有资格当“教师爷”指手画脚,更没有“实力”颐指气使,中国人不吃这一套。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丘吉尔,是个金句大师,他的金句可以傲视王尔德、约翰逊甚至是培根,而他的不同在于,这个金句大王,还叼着雪茄,民打赢了两场世界大战。
面对二战胜利后败选的结局,温斯顿抛出了这样令人扼腕的金句——对其的忘恩负义,是一个伟大民族的典型美德。
这句话,他声明是普鲁塔克的原创,但却因为他的感同身受而传遍天下。
伟大的金句,都包含智慧和力量,有时候,还包含回味无穷的幽默。这样的金句,被英语称为paradox——short poem or saying expressing an idea in a clever and amusing way——汉语则称为“隽语”。
王尔德是英国的隽语大师,他说,“女人代表物质赢了理智,正如男人代表理智赢了道德”,他还说,“我的确太聪明了,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塔列朗是法国的隽语大师,他说,“想发财吗?需要的是头脑,不需要的是诚实。”他还说,“人之所以拥有语言,就是为了掩盖他的思想”。
不是只有大师才有金句,小人物也会隽语频出,我二哥说,“男人的坏,就是这个字的本身——不土。”他还说,“男子气概,通常表现为主动性——是的,就是主动+性。”
这是一个金句层叠的时代,戊戌匉訇是金句的集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