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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岁的眼睛和四岁,竟是同一双眼睛?灵魂里,还是那看《史记》的孩子,深情而忧郁的青年?
拜祭,终究也只是生者的一份安宁。
在暂时里,只有假设性的和不敢放心的永恒。
母亲,是个的全职、CEO,只是没人给薪水而已。
金门的美,怎么看都带着点无言的忧伤。一栋一栋颓倒的洋楼,屋顶垮了一半,残破的院落里柚子正满树摇香。如果你踩过破瓦进入客厅,就会看见断壁下压着水渍了的全家福照片,褪色了,苍白了,逝去了。一只野猫悄悄走过墙头,日影西斜。
不是渐行渐远,而是有一天终要重逢。
只能一个人走。
幸福就是:生活中不必时时恐惧。
我们拼命地学习如何成功冲刺一百米,但是没有人教过我们:你跌倒时,怎么跌得有尊严;你的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你一头栽下时,怎么调节内心淌血的创痛,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心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时,怎么收拾?
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孤灯下无言相对却可以更寂寞。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
幸福就是,生活中不必时时恐惧。幸福就是,寻常的人儿依旧。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
人生由淡淡的悲伤和淡淡的幸福组成,在小小的期待、偶尔的兴奋和沉默的失望中度过每一天,然后带着一种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懂’,作后的转身离开。
我们这一代人,错错落落走在历史的山路上,前后拉得很长。同龄人推推挤挤走在一块,或相濡以沫,或怒目相视。年长一点的默默走在前头,或迟疑徘徊,或漠然而果决。前后虽隔数里,声气婉转相通,我们是用一条路上的同代人。
理想主义者往往经不起权力的测试。
空荡荡的街,只有我,和那生了我的女人。
文明和野蛮的中隔线,薄弱,混沌,而且,一扯就会断。
怎么就知道,你活得比我长呢?时间才是后的法官。
只能想象,他的内在世界和我的一样波涛深邃,但是,我进不去。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母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对于行路的我而言,曾经相信,曾经不相信,今日此刻也仍旧在寻找相信。但是面对时间,你会发现,相信或不相信都不算什么了。
“所有其他的人,会经历结婚、生育、工作、退休,人生由淡淡的悲伤和淡淡的幸福组成,在小小的期待、偶尔的兴奋和沉默的失望中度过每一天,然后带着一种想说却又说不来的‘懂’,做后的转身离开。”
我们都知道了,母亲要回的“家”,不是任何一个有邮递区号、邮差找得到的家,她要回的“家”,不是空间,而是一段时光。
冬夜的街,很黑,犬吠声自远处幽幽传来,听起来像低声呜咽,在解释一个说不清的痛处。
一个人走路,才是你和风景之间的单独私会。
凡是出于爱的急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你能想象比‘被物质撑得过饱后的漠然’更贫乏的存在状态吗?
人对自然、对生命过度地暴虐、亵渎之后,他究竟还有什么依靠呢?如果勇敢们的心里深埋着仇恨和野心的地雷,敏感的阿拉伯芥又救得了几个我们疼爱的孩子呢?
有一种寂寞,身边添一个可谈的人,一条知心的狗,或许就可以消减。有一种寂寞,茫茫天地之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人只能各自孤独面对,素颜修行。
斜坡上的杂化野草,谁说不是一草一千秋,一花一世界呢?
不是渐行渐远,而是有一天终要重逢;你的名字,清楚地留在世纪的史记里。
如果科学家能把一滴眼泪里所有的成分都复制了,包括水和盐和气味、温度——他所复制的,请问,能不能被称作一滴“眼泪”呢?
只有一个人能听的音乐,是一扇紧闭的门。
太疼的伤口,你不敢去触碰;太深的忧伤,你不敢去安慰;太残酷的残酷,有时候,你不敢去注视。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修行的路总是孤独的,因为智慧必然来自孤独。
我们拼命地学习如何成功冲刺一百米,但是没有人教过我们:你跌倒时,怎么跌得有尊严;你的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你痛得无法忍受时,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你一头栽下时,怎么调节内心淌血的创痛,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心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时,怎么收拾?
他好像在听一个不可及的梦想,又仿佛在夜行暗路上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轻轻呼唤自己的名字,带点不可思议的向往与情怯:是啊,太湖边,柳树下,线装书……
在平凡和现实里,也必有巨大的美的可能吧。
世上六十亿人里,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的,可能居大多数。
南美洲有一种树,雨树,树冠巨大圆满如罩钟,从树冠一端到另一端可以有三十米之遥。阴天或夜间,细叶合拢,雨,直直自叶隙落下,所以叶冠虽巨大且密,树底的小草,却茵茵然葱绿。兄弟,不是永不交叉的铁轨,倒像同一株雨树上的枝叶,虽然隔开三十米,但是同树同根,日开夜合,看同一场雨直直落地,与树雨共老,挺好的。
时光,是停留还是不停留?记忆,是长的还是短的?一条河里的水,是新的还是旧的?每一片繁花似锦,轮回过几次?
春节的爆竹在冷过头的冬天有一下没一下的,凉凉的,仿佛浸在水缸里的酸菜。
回忆真的是一道泄洪的闸门,一旦打开,奔腾的水势慢不下来。
贫穷的记忆,在事过境迁之后,像黑白片一样,可能产生一种烟尘朦胧的美感,转化为辛酸而甜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