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前,龙城爱乐音乐厅,正举行祁未从大师第四交响曲首演,乐队中的圆号突然站起,指着手里乐器,对指挥说:这玩意坏了。
当晚的乐团指挥是指挥家陈世盛,以专业雄厚、作风严谨著称。不过,在乐队里占少数的女性演奏家眼里,陈世盛却是独断专行的代名词。
刚才还专注于指挥、沉浸于挥舞手臂的指挥家,被突如其来的情况镇愣住了,砸场子吗,不要面子啊!
这一愣还了得,整个乐团呜呜呀呀就停摆了。
交响曲演奏本身很严肃,整个乐团一百多号人,除了指挥家具有名气,成员也都是二席的专业演奏家。但突发这一幕,简直是场灾难,乐队指挥的肺都快给气炸了。
吹个圆号就好好坐那儿吹呗,站起来干嘛,就算有故障,你藏在人群中充数不行吗!
这真不行,首先人家是圆号,专业较真,怎会滥竽充数!
其次他这个圆号比较特殊,双排的,乐队的,号身上的铜管弯弯绕得很长,与单排圆号不同,又缺不了它,出故障音调不对,或突然没了音,差别挺大,能听到。
可圆号怎么会出问题?
音乐会举办前多天,乐团反复合练曲目,当天还有多次彩排一切正常,而乐器坏了哪怕有一点不好使,使用者本人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换一件或维修下?
对于台上演奏中断的突然变故,观众也是百年不遇,正在大家面面相觑时,主持人笑吟吟款款上台宣布:因突发事故,本晚演奏会到此结束,大家可以去办理退票了。
问题是:首先演奏者本人真不知道圆号有问题。其次,退场后拿去检修,圆号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圆号故意捣乱?
圆号郑全,是音乐学院管弦系副教授,也是一位有很高声望的圆号演奏家,掉链子这种小儿科事故,他从来没发生过。
而且他人品也没问题,虽然不能说没有瑕疵,比如说话不注意,有点大男子主义,对优雅知性的妻子吆三喝四、当着女同事的面大放厥论,其他并无什么不妥。
他与乐团同事关系也可以,跟指挥没过节,所以他不可能为了搞砸音乐会,而假报乐器有故障。
圆号无故障,演奏家本人也无从中作梗,那究竟怎么回事?
只有一种情况:圆号是没故障,却暂时出现了“故障”。
据郑全回忆:当时演奏那一段,需用超吹技法,用嘴部力量吹出高音,但基音突然不准,接着一连串错音,声音很大,完全盖不住,他判断按键活塞漏气,或其他部件损坏了,于是站起来向指挥示意。
所以,排除种种原因,可以初步判定:圆号被人临时动了手脚。
此处需补充乐器知识,以便接下来分析圆号哪里被动了手脚。
西洋乐器分五大类:打击乐器、键盘乐器、铜管乐器、木管乐器和弦乐器。
圆号属于铜管乐器,分为单排和双排圆号。铜管乐器还包括长号、短号、大号、小号。铜管乐器中难吹的就是圆号。
其中单排圆号分为降B调和F调两种。而双排圆号兼有降B调和F调。郑全用的就是这种双排圆号。
圆号的发音原理,是通过按下按键,改变铜管内部空间的长短,从而发出不同音高。
在当晚的演奏中,也就是郑全回忆需要超吹技法的部分,根据乐谱需相应按下拇指键以转调,此时本不与其他部件连通的圆号U型变调管,随之由密闭而打开,实现连通。
发生跑调故障,可以判断为U型变调管里,被人提前充入某种气体,当它打开连通后,气体进入整个铜管,占据发音腔空间,跑调就难免了。只要过一会儿等气体消散,圆号会自动恢复正常。所以,这是后来检修圆号没故障的原因。
这种稳定性强、无色无味无腐蚀对人无害,充入铜管导致发音故障的气体,叫六氟化硫。
六氟化硫属于人造惰性气体,密度是空气5倍,人吸入该气后,说话波长变长,女性声音像男性,而男性声音变得更低沉。实际中,它被用为超高压气体绝缘介质,也做制冷剂代替氟利昂。
接下来问题是:谁把六氟化硫充进圆号?为什么要这么干?
在悬疑小说《谜案演奏家》中,侦探发现乐团秘密存在一个少数女性组成的联盟,她们不满自己在团里的地位,更无法忍受被乐团指挥、总监等的轻视,具体原因有三:
首先,这些女士作的很少,而大部分为男性占有。
其次,乐团指挥武断粗暴,常发一些令她们不满的腔调,而圆号郑全也属这种,大男子主义严重,认为专业上女性不行,如有自知之明,靠边站她们才能获得尊重。
第三,本次演奏会合作的作曲大师,更是将对女士的不友好发挥到高峰,作品中男性气质浓重,从头到尾充斥一种难以理喻的强硬,甚至当面质问来采访的女记者:古今伟大灵魂、推动人类前进的人士,哪里有女性?而女人说到底作用只不过是维系种群数量而已。
天呐!这岂非认为女人天生比男人劣等?赤裸裸的冷漠与歧视!任谁都会不爽。
于是接下来,乐团中女性团体秘密反击,她们策划在音乐会中,让这帮男性主导的乐团状况频出,下不来台,并影响乐团未来的出国演出计划。当她们聚会讨论此事时,一位女演奏者的男友是化学老师,于是出了这主意。
恰巧郑全不受她们待见,于是他的圆号首当其冲,成为事故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