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军阀割据,九州不宁。多少富家千金,朱门贵妇,不得不随着时代的浪潮沉浮起落。她们中有的人成了乱世飘零的孤女,有的借青楼烟火混个温饱,还有的人痴痴傻傻等着梦中的王子踏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却终将一腔深情错付。
叶蓁就是这群乱世佳人中的一员。出身豪门的她,原本有着令人欣羡的富裕生活,可惜造化弄人,家中突发变故毁了叶蓁的生活。为谋生计,叶蓁不得不流落烟花柳巷,成了江南“名妓”。
叶蓁
叶蓁本打算就此认命,哪知就在此时,她又遇上了名满京华的袁家公子,两人一见之下,互生好感,忍不住私定终身,临别之时,袁公子再三叮嘱叶蓁:等我娶你。
叶蓁不禁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她日盼夜盼,盼着心上人的迎亲花轿早日临门。谁料,袁家的花轿真的来了,只是这顶花轿,却改变了叶蓁一生的命运。
清光绪十七年,江南叶家喜得千金。叶父大喜之下,以《诗经·桃夭》中“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为引,给爱女取名叶蓁。
小叶蓁自幼生得朱唇皓齿,性子又恬静温柔,深得父母疼爱。一辈子经商的父亲,拿出万贯家财变着法儿的宠叶蓁,不但给予了叶蓁优渥的生活,还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了,让叶蓁接受了艺术文化方面的学习,成为一代名媛。
可惜,好景不长。叶蓁12岁那年,疼爱他的父亲因病离世,叶家的生意落到了几个哥哥手中。然而,哥哥们从小的富贵乡中长大,哪懂经商之道,结果诺大的家业在短短一年里,就被哥哥们败光了。
叶府败落后,叶家众人各奔东西。叶蓁当时只有13岁,根本没有谋生能力。为了生存,叶蓁只得暂时栖身于青楼之中。
虽说入了青楼,但叶蓁坚持卖艺不卖身。靠着自幼学习的才艺,叶蓁很快在一众青楼女子中脱颖而出,成了艳名远扬的江南名妓。
有道是女大十八变,1905年,14岁的叶蓁越长越好看,名气也更加响亮。这年恰好袁世凯之子袁克文前往南京公干,这袁克文在京城时就喜欢混迹秦楼楚馆,来了南京更是放浪形骸。他听说了叶蓁的盛名之后,便专门登门拜访叶蓁,想要一睹美人绝世容颜。
名妓与风流才子一相逢,便幻作凄婉的爱情故事。叶蓁眼见袁公子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忍不住芳心暗许,而袁克文也惊叹于叶蓁的才情与美貌,深情许诺道:若是叶蓁不嫌弃他,他愿意回到京城就跟所有红颜佳人断了关系,再禀明父母,八抬大轿迎娶叶蓁过门。
叶蓁听得心花怒放,认定了袁克文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待到袁克文回京时,叶蓁将一张自己的照片送给袁克文,当作定情信物。
袁克文带着心上人的照片回到家中,准备先跟父亲袁世凯汇报南京一行的工作进展。谁料袁克文跪地奉行传统家族礼俗中的叩头礼时,叶蓁的照片不慎从袁克文怀里掉了出来。
袁克文急忙去捡,可眼尖的袁世凯先一步看到了照片。在那个年代,人们的婚姻还没有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旧礼俗中走出来,因此当袁世凯问袁克文照片是怎么回事时,袁克文根本不敢告诉父亲自己与人私定终身,对方还是个青楼女子。
但父亲的问话又不能不答,为了免于责罚,袁克文只好慌称自己在江南物色了一名美人,想要敬献给父亲,故而带回来这位姑娘的照片,看看父亲是否满意。
被蒙在鼓里的袁世凯,只道这真的是袁克文的“一片孝心”。于是,他开心地表示:“果然很美,甚好,甚好。”
袁世凯一点头,袁家的花轿立刻就下了江南。叶蓁正苦苦盼着袁克文接她过门,一听说袁家来接亲了,叶蓁只道是袁公子遵守诺言娶她过门,当即欢欢喜喜地上了花轿。
花轿晃晃悠悠进了袁府,叶蓁万分欣喜,由着贺喜的人们簇拥着将她送入洞房。
红罗帐暖,洞房花烛。叶蓁坐在床边,隔着盖头看着一片模模糊糊的红色海洋,静静地等待心上人的到来。
“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人影走到叶蓁面前,叶蓁羞涩地低下头,红盖头被人掀起,又从她耳鬓滑落。
突然间,叶蓁发出一声惊叫。原来,面前的人,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袁公子,而是她心目中的“公公”袁世凯。
造化弄人,心上人从此要尊她一声“姨母”,而她想要侍奉的公公却成了她的丈夫。
叶蓁深知,袁世凯此时正如日中天,多少英雄豪杰都栽在了袁世凯手中。自己一介女流,又怎敢忤逆了袁大总统的心意。
无奈之下,叶蓁只好将错就错。婚后,她先后为袁世凯生下3女2子,坐稳了袁家六姨太的位置,而她曾经的心上人袁克文,或许是无法面对命运的捉弄,自叶蓁进府后就搬离了袁家大宅,消失得无声无息。
年少时的爱恋随风飘散,如今的叶蓁,只想在乱世中护佑子女们周全。然而,老天爷却再次跟她开了个玩笑。
1915年,袁世凯上演“复辟”闹剧。闹剧仅仅持续了83天,袁世凯就在全国上下的反对声中被迫下台,匆匆结束了“皇帝梦”。
次年,袁世凯在一片骂声中死去。袁家诸子分了家产,各家过各家的小日子去了。叶蓁本人虽然没分到钱,但她早年间曾大量投资民族工业,获利颇丰,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随着北洋政府分崩离析,军阀混战带给民族工业沉重的打击。叶蓁投资的钱收不回来,财产严重缩水,日子渐渐过得艰难起来。
叶蓁不得不出去做工贴补家用,但她一直养尊处优,做的工始终达不到标准,很快就没人找她做工了。
如此一来,叶蓁的生活更加艰难。她的几个子女,也因为贫困与疾病先后去世,让叶蓁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
子女们的死成了压垮叶蓁的后一根稻草。这位民国奇女子,在一次又一次丧子之痛的打击下,带着遗憾与痛苦永远闭上了眼睛。
叶蓁去世后,邻居们想要安葬叶蓁,却发现叶蓁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找不到任何陪葬品。终,人们只好用一张破草席将叶蓁草草埋葬。
一代红颜,香消玉殒。回顾叶蓁的一生,想要守护的家业守不住,想要嫁的人嫁不了,想要保护的儿女们个个走在她前面,真不知道这是无常的天道,还是她的宿命。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曾经的叶蓁,明艳而美好,可惜命运无常,一代民国奇女子,在命运的捉弄下化作纷飞的花瓣,零落成泥碾作尘,只留下一缕余香,静待后人评。
参考资料:《袁克文传》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竹映月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