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细想是大概2003年的情人节,我淘到两张酒店自助餐券。
丈夫本无捧场之一,终把让女儿长见识云云之说让他勉强为之。
宴会中各色的点心和餐台上的菜肴在摇曳的烛光中多了几分精致和浪漫,女儿雀跃不止。
人越聚越多,除了几位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恋爱男女低低呢喃。
其他人则更多的是穿梭于餐台之间,堆砌着手中的碟盘。然后呼朋唤友,拼桌狂侃(小地方的好处,瞧瞧就脸熟)。
初闻这等的喧哗和吵杂与舒缓的乐曲相碰撞,适应之后又有了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的和谐。
思虑这些内容,并没把我们划出市井之外,丝毫没有削弱我们融入其中大快朵颐的平庸的快乐。
在灯火阑珊的街头,诸多的少男少女手持玫瑰花束,拦截着每个男士的身影。
我正前方有一组三口之家,男士在卖花女期盼的眼神中,做出了类似掏腰包的动作,女士则百般阻拦,口中还不断的呵斥:咱不花那冤枉钱。
于是乎,没花费任何碎银,男士有了几分得意,女士多了几分满意。唯独卖花女少了几分勇气。
待到我丈夫身边,一瞧其“葛朗台”式的表情,估计剩下的勇气也烟消云散了,所以与我们默默无语擦肩而过。
我不无遗憾地说:怎么连让我做“欧也妮”的机会也不给呀?
回应话音的是丈夫一声很不爽的鼻音,是讥我的自找麻烦吗?当时没问,现在更是无从考证。
在此之后每年一度的情人节成了我女儿热衷的节日,她可以借口给自己的老爸买他从不吃的却是她喜欢吃的巧克力。
在排满货架的超市里,她是如鱼得水,等到终于耐不住露出头时,购物车里就不单单是巧克力那么简单了。
于是,女儿不在乎的玫瑰,我没有。女儿的战利品,我倒可以瓜分一些,不过吃得有些提心吊胆:担心长秤呀!
今年的情人节,和女儿满载而归的时候,偶得丈夫和其朋友聚餐,几番推让之后,落座品尝。知道诸位与丈夫“一丘之貉”,所以不曾提及节日之说。
非饮酒之人在饱食之后,很识相的携女离席,并诚心祝愿席中之人:吃好!喝好!
午夜归来的丈夫将一束玫瑰放在书桌上,我回头一笑,丈夫亦是一笑,
“多少钱?”(心头一个激灵,够俗的)
“你更是老葛呀!”(一脸坏笑)
“真舍得?”(反唇相讥)
“必须必呀。”(郑重其事)
我看着这束玫瑰:
九朵含苞待放的紫红色的花朵,被分别包裹在粉色的彩纸中,紧紧拥抱的花蒂像是在小心地呵护着一个秘密,而微微开启的花瓣则吐纳着欲说还羞的思念。
在花与花之间是粉色彩纸包裹的不同形状的巧克力:方形、圆形、和小巧的心形。在这温暖的回味中,它们成了甜蜜的星星。
花和巧克力都插在轻巧的塑料花瓶里,花瓶的外面又用墨绿的皱纸罩着,靠近花的皱纸的边缘自然地卷曲着,似宽大的荷叶。
不知道打理花束的女子(我总是认定女子与花更有缘)有着何等缜密的心思,在冷暖深浅变化之间,用色彩的情感,延展着花语的魅力。也不知道,对花、对色彩比较低能的丈夫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姹紫嫣红中慢慢选择的。
有时,有些问题是不需要答案的。
电脑旁的花已经枯萎了,轻轻一触,是沙沙的低吟后的凋谢。但我就这样放着,时时的看着,有时会想起以前那想花时节的年轻、任性、偏激;有时会端详现在这有花时节的成熟、豁达、率性;有时会展望以后那拥花于心的迟暮、恬淡、宽容。
这时的我会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