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制球技术的进步,唐代蹴鞠比赛出现了新的样貌,而百姓间的休闲娱乐也因为球的质量提高,而有了不同的变化。唐代的球不只是比较轻,同时可以自由的充气泄气,让球方便携带。在这两样特质之下,唐代百姓的生活也就跟蹴鞠又更亲近了一些,球在空中滞留时间增长,逐渐演变出一种比较不激烈的娱乐方式,而这种轻松性质的休闲运动也成为唐人在寒食节理想的休闲娱乐之一。
寒食节是唐代的一个重要节日,日期订在清明节的前一日,也象征着告别了令人郁闷的冬天,因此一到春天民众便会到郊外活动,而亲朋好友也会聚在一起,做一些能舒展身体的娱乐游戏,当时普遍的就是鞦韆和蹴鞠了。十四首与蹴鞠相关的诗中就有十一首是与寒食清明有关,例如王维〈寒食城东即事〉,说:
描述在溪旁的人家,有一群踢球的少年,他们将球高高踢向天空,甚至高过飞鸟。他们早已迫不及待,等不到清明就都跑出去玩耍了,可见乡下地方在寒食节颇以踢蹴鞠和荡鞦韆为乐。
当然寒食踢蹴鞠不单单只是平民百姓的娱乐,例如唐玄宗〈初入秦川路逢寒食〉,让我们能知道皇帝当时是怎么看待寒食节,其说:
寒食节正值早春,是赏花出游、享受春景的好时刻,除了描述寒食节的风情之外,也提到男生以蹴鞠为乐、漂亮的女孩玩着鞦韆,后感慨春天已过但是明年依旧有寒食节相陪。
曹松在〈钟陵寒食日与同年裴颜李先辈、郑校书郊外闲游〉诗,说:
作者在寒食节和同年友人骑着马一起出游,在半路上见到了荡鞦韆的女孩与在地上追逐蹴鞠的孩童,生动地描述了当时寒食节的热闹景象。
唐代除了贵族与平民百姓之外,也有一些身份较特殊的人在踢蹴鞠,即是军人一样喜欢在军中踢蹴鞠,虽然此时蹴鞠已经失去了练兵的功用,但是其娱乐性质并没有改变,在寒食节百姓都休假庆祝时,值班的军人也能难得放松一下,韦应物在〈寒食后北楼作〉中即有此方面的描绘:
欢庆寒食节时,听到远方传来击鼓的声音,原来是军人正在营中踢蹴鞠娱乐,可见蹴鞠是寒食节相当受欢迎的活动之一,证明了唐代蹴鞠依旧是军中受欢迎的一项娱乐。
关于在寒食节踢蹴鞠的这项娱乐,除了上文所提到的洛阳与长安等大都市之外,在乡下也十分受到欢迎,如薛能〈寒食有怀〉,说:
在感念寒食节时,坟墓旁的树叶绿了、花也开了,村民绑起了绳线,将球踢高过绳线,来进行比赛。而在寒食节踢蹴鞠的活动是不是只集中在某些地区呢?唐代诗人杜甫一辈子颠沛流离,到过豫、陜、川、鄂等地,在其晚年于洞庭湖撰〈清明〉诗,说:
提到自己四处漂泊,生活困苦,感慨时间流逝,自己已经老去,这十年来四处所见的习俗就是在寒食清明时踢蹴鞠与荡鞦韆,这样的活动就算走遍各地也是相同的,显现出当时寒食踢蹴鞠的流传是相当广泛。
从以上的论述可知唐人在寒食节踢蹴鞠的景象相当热闹而且普遍,因此这项习俗无论是在大城市或乡下;上流社会或是平民百姓,都可以见到。而喜欢踢蹴鞠的人口结构也是相当广泛,如公子、少年、孩童、军人或是比较不具特别身份的村民,都能于唐诗中看到他们在寒食节踢蹴鞠娱乐的景象。至于女性的形象大多与荡鞦韆相结合,因此在与寒食节相关的的诗句中,比较难发现女性踢蹴鞠的描述,但是其景象然仍然值得我们予以讨论。
女性与蹴鞠之间的关系早可以追溯到上古,在西安半坡新石器村落发现的陪葬石球,与其合葬的就是一位女性。到了汉代,蹴鞠因为配合军事训练,几乎与男性画上等号,不见女性踪影。但是在表演性质的百戏中,有出现女性表演蹴鞠舞的画面,可知在汉代应是于特定职业的女性才会接触到蹴鞠,直到唐代蹴鞠才真正成为普遍于女性之间的娱乐。
西安半坡新石器原始村落152号墓
汉代女性表演蹴鞠舞,摇摆的长袖子是当时用在女性表演者的一种艺术表现
唐代的蹴鞠因为滞空时间长、球较轻而且更好控制,以及身体激烈碰撞变少,也促成女性可以和男性一起踢蹴鞠。加上踢蹴鞠与荡鞦韆均为寒食节的普遍娱乐,结合习俗之下,蹴鞠和鞦韆并没有严格的界线,特别是轻巧的球踢起来轻松优雅,就逐渐成为女性喜爱的娱乐之一。温庭筠〈寒食日作〉中描述寒食节女性玩着蹴鞠的景象,说:
诗中描绘了女性在家中玩球的情形,而她们既然能在家中踢蹴鞠,可见蹴鞠是轻巧的,并且运动的空间也不须很大,韦应物的〈寒食〉诗中的“轻球”指的就是唐代较轻的蹴鞠,“度阁”则是用来描写女性在房间里的景象。
唐代女性除了在家中踢球之外,也有女性在户外玩球的记载,根据白居易的〈洛桥寒食日作十韵〉可知踢着球,不致于引起灰尘飞扬,也显现球的轻巧与踢球者的轻盈,这样的形象正十分符合女性踢球娱乐时的画面。
唐代的蹴鞠除了两队对战比赛与跑动追逐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形式,那就是蹴鞠白打的出现,“白打”顾名思义就是什么道具都没有,纯粹踢球展现技巧的一种运动,没有特别规定时间与人数,当然也没有球门和比赛规则,很接近现代的花式足球,踢球的人轮流踢着空中的球,华丽的控球或传接球,是一项表演性质更胜比赛性质的娱乐。
因为是一种表演,也成为宫廷中的一项表演技术,据王建〈宫词〉一百首之八一描述在寒食节,天还没亮,昭阳殿附近的花树旁就已经相当热闹,原来是宫女们从前一天就开始熬夜,连脸上的妆都还没有卸,就在树边练习蹴鞠的白打,假如踢得好的话,就会有金钱奖赏。
此诗不只提供我们知道唐代宫中过寒食节的景象,能熬夜踢球更说明女性在唐代踢蹴鞠是不逊于男生的。尤其是蹴鞠成为一门可以赚取金钱的运动,自然更加受到重视,并且出现专业的表演人员。
在唐代除了宫廷中的女性透过蹴鞠来赚取赏金之外,民间的一般女性也存在着蹴鞠高手,据康骈《剧谈录》〈潘将军失珠〉说,在春雨新霁,接近寒食节时,王超路过胜业坊北街,看见有约十七、十八岁的女子穿着木屐,衣着破旧,站在路旁的槐树下,年轻军人正在踢蹴鞠,不小心球滚到女子身边,女子帮忙把球接下来,并把球踢回去,没想到这一脚竟然把球踢高数丈,女子惊人的踢球技巧,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观众围观。
可以看出当时女生也很喜欢欣赏蹴鞠比赛,而且平常应该就喜欢蹴鞠,以常理来说,一个没踢过球的人理应很难把球踢的又高又远的。观众见女子技术竟如此,也纷纷围观。另外穿木屐也能踢球这点来看,唐人蹴鞠时并无特别装扮,球也相当轻巧柔软。
除了蹴鞠比赛与白打之外,唐代女性也会利用踢球来进行一些游戏,裴说〈清明〉中可知当时也有一些人会玩一种透过踢蹴鞠来击倒壶的游戏,显现出蹴鞠在唐代的游戏方法十分丰富。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