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 周南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诗经》有十五国风,分别代表当时十五个和地区的民歌,第一部分为周南,第二部分为召南。周就是指周公,召就是指召公,他们是赫赫有名的周文王的两个儿子,当时分陕而治,一个治理东面,一个治理西面,周南和召南就是当时周公和召公所在地区的民歌(诗经中的国风多是采诗官从民间采集而来)。
那“南”是指什么呢?
《方玉润<诗经>原始说》:“窃谓南者,周以南之地也。大略所采诗皆周南诗多,故命之曰周南。何以知其然耶?周之西有犬戎,北为豳,东则列国,惟南广,而及乎江、汉之间。”司马迁《史记自序》中说:“太史公留滞周南。”可见“南”乃当时周南部大片的区域。其地大概在南郡、南阳之间,就是现在河南省西南部和湖北省江陵一带。
智慧来自民间
周南共十一首诗。第一首乃是有千古名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关雎》,《关雎》是第一首,也是《诗经》全书的开篇第一首诗歌。这首诗总共有五个章节:
第一节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们先看几个词语:雎鸠、河之洲,淑女和君子。雎鸠是水鸟,相传,这种水鸟雌雄情意专一,和常鸟不同,《淮南子泰族训》:“《关雎》兴于鸟,而君子美之,为其雌雄之不乖居也。”《朱熹诗集传》:“雎鸠,小鸟……生而定偶,而不相乱;偶常并游,而不相狎。”这种小鸟,配偶一旦确定下来,始终如一,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它们不会乱来,不会始乱终弃,所以“君子美之”。
关关是象声词,形容水鸟雌雄和鸣的声音,它们一唱一和,彼此应和,情意绵绵,悠然自得。叠词在《诗经》中的运用广泛,有些是象声词,有些形容植物茂盛等意思,如第二首《葛覃》中有: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维叶莫莫。叠词萋萋和莫莫都是形容葛覃枝叶茂盛的样子。
洲是指水中的陆地,在河之洲就是在水中的一小块陆地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雎鸠雌雄成双成对,你唱我应地在水中的陆地上快乐地嬉戏游乐。
那么我们看下面两个人物:淑女和君子。什么样的女子才是淑女呢?毛传说:“淑,善也”,即善良之意。窈窕是什么意思呢,心善为窈,容美为窕;一个女子,具备了窈、窕、淑三美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大概就是秀外慧中、美丽贤良的好女子。
这样美德与美貌兼具一身的妙龄女子,君子见了能不动心吗?所以下文说”君子好逑“,君子:就是君之子,指有地位的人。后来人们赋予了它很多的道德色彩,《论语》中“君子”这个名词出现了一百多次,其中“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把它与小人直接放在一处进行对比:君子做人做事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而小人则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在《诗经》中君子是指贵族子弟;逑:配偶、伴侣,好逑是理想中的好伴侣。美丽贤良的美少女和儒雅端正的翩翩君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第一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由雎鸠的怡然自乐的和鸣声,引起了翩翩少年追求淑女的心思,这种手法正是诗经中常用的赋比兴中的兴的手法。
兴就是兴起、引起,以此物引起彼物,此物起到引子的作用,彼物是诗歌要描写的、重点要歌咏的对象。在本诗中,以水鸟相鸣相和引出翩翩君子对窈窕淑女的追求。开头由水鸟起兴,才有了下文缠绵悱恻欲罢不能的动人的相思故事。
恩恩爱爱的雎鸠
第二节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第一句中荇菜,是一种水草;参差:长短不齐、高低错杂的样子;流,不是流水,也不是流走,而是摘取、采摘。那水里的荇菜长短高低左右摇摆,人们是忙个不停在采摘。寤寐:此处指日日夜夜。美丽贤良的女子呀,我是日日夜夜把你思念。
第三节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思是语气词,无实义,如《大雅 文王》中“思皇多士”,《周南 汉广》中“不可求思”,服是思念,思服就是思念;悠哉是形容思念之深之长的样子,那么悠哉悠哉重言之,可见其忧思更深更长,追求美丽的姑娘而不可得,日日夜夜思念在心中,心中忧思深长,翻来覆去欲断肠。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可是还是求之不得呀,于是少年心中想象出了一幅幅美好的景象,下面第四节第五节是描写君子想象中与淑女欢聚的场景。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第四节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第五章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里面的采和芼,与前文“左右流之”的流字意思相近,都是动词,都有采摘之意;琴瑟友之“友”是亲爱,《广雅》:“友,亲也”,这儿用作动词,与之相爱的意思。美丽贤良的女子呀,我弹琴鼓瑟,与她永相爱。钟鼓乐之中乐,本意是乐器、音乐之名,《说文解字》:“乐,五声八音总名。”引申为喜乐、爱好,在这里指君子使淑女快乐,与上文友字都用作动词。
长短不齐的水荇菜呀,左右不停到处采;美丽贤良的好女子,君子日夜难忘怀。
这首诗运用了兴的手法,写出了一位君子对淑女的思恋之情:他是朝也思,暮也想;醒也思,梦也盼。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情之深意之切跃然纸上。一厢情地单相思,继而有了让人百读不厌的千古名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和“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单相思虽苦,但读这首诗确实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