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走光事件里,盗拍者与被拍者之间的矛盾其实没有太多讨论空间,在这里我们很容易找到共识。更核心更棘手的矛盾来自被拍者与人群中对其发出训斥的女生。后者拍摄视频并大喊:“保安在哪里?有必要么搞这些动作!不要再给JK抹黑了,谢谢你!”和朋友聊才知道,这样的做法叫做JK警。
JK圈与cos圈重合度有限。cos圈更大众、更混杂,其中一些人难免满足于比较粗糙的感官刺激,甚至有人会以此牟利,形成产业(这问题由来已久,图片里漫展现场这块警示牌或许可以证明);JK圈则小众得多,经济上、知识上都有门槛:要买得起,还要了解相关商品附带的叙事,从而更好地进入到审美游戏(追求“校供感”)中。cos圈的福利姬行为会造成公众对JK圈的误解,威胁其生存空间。JK圈内某些人出于维护群体利益的目的,制止、训斥圈子内外的不妥行为,这就是JK警。
无论JK圈、Lo圈还是汉服圈,都有出警行为。事实上,这些出警更多时候并不是针对圈外的误解,而是针对圈内的泛滥。就像之前讨论汉服时说起过的,在这些亚文化圈子里核心的矛盾其实是山寨和的矛盾。出警行为总是不免将既有秩序的存在与否上升至圈子存亡的高度,但本质上,出警者维护的其实是话语的合法性、性,是亚文化圈内的等级秩序,这只不过是一种关于正统和纯洁的叙事。而训斥圈外的胡来(求纯洁)和嘲讽圈内的乱常(求正统)不过是一体两面——这似乎是一个更大问题的隐喻。
这事件本质上就不是一个性别事件;JK警的训斥不是封建在反对性感,而是资本在反对一切妨碍其增殖的障碍。而荡妇羞辱完全是大众媒体设置的虚假议题,JK警和cos福利党都并不关心;同样,在荡妇羞辱议题上有多少推进也并不能解决这个矛盾。无论圈外人守卫JK圈子纯洁性,还是女权主义者替福利姬行为(并不是说当事人是福利姬)拓展空间,都是荒诞的。我想,之前AO3和肖粉的矛盾也是类似的亚文化与流行文化角斗,很多朋友给肖粉被骂这个情节附加了不少政治内涵和浪漫情绪,恐怕都存在自作多情。
我之前用民族主义来理解汉服热,和这次近用荡妇羞辱来理解走光者的境遇类似,都是严重的误读。(当然,由这些事件本身延展到民族和性别议题的讨论,本身是有价值的,但那是另一问题了。)而这样的误读不是因为我们只是偶然地对某个圈子陌生,而是必然地中了新自由主义的诡计:在完全不伤害那个系统/母体的同时,还能让你产生各种斗争和反抗的体验,只能说新自由主义太厉害了。
流行文化克服不了新自由主义的毒,亚文化也克服不了。只要沉浸在那种新自由主义的幻想中,人就得不到解放,持续被物化着,被符号暴力裹挟,插着管子养活资本主义这个母体,而这样的戏剧就永远不可能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