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11.7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译文】
11.7季康子问孔子:“你的学生中谁是好学的呢?”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学生很好学,不幸短命死了。现在再也没有像他那样的了。”
孔子回答季康子问弟子中谁是好学者的时候说,有个叫颜回的弟子好学,可惜短命死了,现在没有了。
《雍也》篇中哀公也问过孔子同样的问题。“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这一章我们在第98讲《迁怒贰过,学之贼首》中讲过。朱熹《集注》引范氏曰:“哀公、康子问同而对有详略者,臣之告君,不可不尽。若康子者,必待其能问乃告之,此教诲之道也。”哀公、季康子的问题相同,孔子的回答却有所不同。相同点是两次都肯定地指出只有颜回一个人算得上“好学”者,他死之后就没有了。不同点是,回答哀公问题时比较详细,讲明了“不迁怒,不贰过”这样一个理由。而回答季康子问题时并没有做解释。范氏就是北宋学者范祖禹,著有《论语说》。范氏说孔子对国君的问题属于“臣之告君,不可不尽。”而回答季康子的问题就不一样了,是有问有答,不问不答,没必要做延伸解释。范氏还说这就是“教诲之道”。
孔子两次都说道“今也则亡”。亡,通“无”,没有的意思。这就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了。像子贡、子路、闵子骞、子夏、冉求等等大弟子都算不上是好学者。在孔子的心中除了颜回之外真的就没有其他人算得上是好学者。这一方面说明“好学”的标准是极其高的,只有达到颜回的刻苦程度,完全不在意衣食住行,不在意事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在意结果的好坏,全身心沉浸于学与行之中的人才能算得上好学。而子路、子贡等其他大弟子都有求学之心,但都没有摆脱很多世俗的事功方面的追求。而这些世俗的追求就是对“学”大的毒害。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孔子的遗憾,除了颜回之外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孔子的思想体系,他现在连个合格的衣钵传人都找不到了。
孔子重视“天命”这个词。“天命”让颜回早死,而儒家没有的传人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孔子死后,儒分八家,甚至是更多的家,才促使儒家快速扩散和传播于天下。像子游这样的在中原地区得不到认同的儒者就可以很方便地到吴越之地去开拓了儒家的新市场。假如孔子死后还有一个像颜回这样的弟子一统儒家,那儒家的传播速度显然会大打折扣,其思想也不会得到丰富和发展了。
孟子说颜回以舜为志。“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孟子曰:‘禹、稷、颜回同道。’‘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孟子·离娄下》“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孟子·滕文公上》孟子认为颜回与舜、稷是“同道”之人。颜回崇尚的是舜的“无为而治”,即后来儒家所倡导的以“民”为本的“王道”政治思想。《荀子·哀公篇》记载,颜回说“昔舜巧于使民,而造父巧于使马。舜不穷其民,造父不穷其马;是舜无失民,造父无失马也。”直接的关于颜回志向的记载是《公冶长》中,孔子教颜回和子路各言其志。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这一章我们在第94讲《心存仁德,志存高远》中详细讲过。颜回的志向不仅有淑世济人的入世情怀,而且颇具早期儒家的民本主义精神。
《史记·孔子世家》记颜回语:“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之丑也;道即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颜回无论是行动上还是思想上都紧跟孔子,深知孔子不得志的原因所在。深刻理解孔子对待有道之邦和无道之邦的处世态度。他短暂的一生就没有碰到过治世。因此,颜回的一生只能是终生不仕,惟以“愿贫如富、贱如贵,无勇而威,与士交通,终身无患难”(《韩诗外传》卷十)自勉自慰。孔子赞其:“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述而》)“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雍也》)。在世道不昌明的时代,颜回已经放弃了救世的想法,而沉浸于学与行之中,对身边的事物几乎无感。加之颜回对孔子的无限崇拜,毫无质疑,依教奉行,更加深了孔子的失落感。
道客村曰:
颜子好学惜命短,
儒家从此非一传;
夫子叹息衣钵失,
我辈幸得八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