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伪甲戌本《红楼梦》的证据很多,红学研究会迄未给出正面回应,有人说,就算甲戌本是伪,那还有庚辰本、己卯本,A=B,B=C,所以A=C,甲戌本没问题,果真如此吗?
1927年,胡适出“重价”买下甲戌本,并及时对外宣布,好像捡漏了一般,却不知自己无意中开启了一个先例:手抄本可以很值钱!对书籍而言,此前只有印刷本——比如宋刊、元刻值钱,此外科学或文化大师手稿也值钱,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它们具有保真的天然的属性。手抄本算个什么呢?太好仿冒了!国人的仿冒、山寨那可以有传统的,驰名天下的《兰亭集序》,郭沫若就认为是伪造的!
胡适擅开风气之先,这“重价”买手抄本,在文物圈算是扔下了一颗炸弹,引起了巨大冲击,有没有人“闻故生心思谋利”呢?不好说啊!总之,胡适获得甲戌本五年之后,庚辰本又出现了,而胡适又是重点的客户对象。
据传说,庚辰本1932年初,由徐星曙先生在隆福寺的书摊上花八元购得,而胡适第一时间就知道有这么个本子,消息源自抗战时降日的汉奸王克敏。
1933年,汉奸陶洙说他手里有庚辰本的照相本,赵也有一本(据周汝昌回忆);这一天,王克敏从徐星曙家拿来庚辰本,借与胡适研究,胡适写下了一篇长跋。但没有再出“重价”吃进。这个本子的“脂批”不但进一步“证实”了胡适的论断,而且透露了“迷失”的“后40回”中的部分内容。此后胡适将书还与王克敏。
1934年,汉奸董康曾读过这个庚辰本。陶洙与董康是至交,据他后来告诉周汝昌,他在此期间也看过庚辰本。董康1935年日记透露,陶洙写过《脂砚余闻》一篇,“始知是书为曹雪芹写家门之荣菀,通行本评语乃隔靴搔痒耳。”
1936年-1946年,陶洙用庚辰本抄补己卯本,见己卯本上陶洙的抄写说明。
1946年,有人看到庚辰本还在徐家。
1948年7月,胡适告诉周汝昌庚辰本在一两年前曾向藏书家兜售,现不知流入谁家。将来或可以出现。
1947-1948,该本一度出现在周绍良家。其间傅增湘想出300银元购买,徐家未卖。
1949年5月5日,庚辰本以二两黄金(一说十两)卖与燕京大学(不是国立北京大学和北京大学)。
以上历史人物,倘非对红学有一定了解者,会觉得很陌生。下面做一个简介:
董康。民国时期藏书家、法律家、大律师,七七事变以后,董康出任伪“华北临时政府”的“司法委员会委员长”、“高法院院长”,沦为汉奸。后为国民政府逮捕,死于狱中(一说躲于德国医院,未受国民政府审判。)
王克敏。抗战爆发后降日,曾任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后被国民政府以汉奸罪逮捕,1945年12月于狱中自杀身亡。
陶洙。刻书家,藏书家,红学家。陶洙与董康是知交,1938年出任伪政府司法委员会秘书长。1957年前未受追究。
胡适与上述三人均交好,并曾为董康的书作序。周绍良及赵均是红学专家。
书红是非多,庚辰本红了后,与之沾得上边的都在写回忆,这一回忆,就验证了言多必失的道理。
据周汝昌、周绍良回忆,他们都看到了陶洙的庚辰本照相本,二人均明确说,他们看到的是晒蓝照相本。晒蓝对原件是巨大的损害,看徐家后来要价一根条子(十两黄金),如许贵重,岂肯让陶洙去晒蓝复印呢?
另外,己卯本上有陶洙的笔迹,有人拿它与庚辰本一对照,巧了,是同一个人的笔迹!何以解释?另外,己卯本、北师大本,均出自陶洙之手——也就是说,除了甲戌本,其他己卯、庚辰、梦觉、北师大等重要版本,“抄书本领很大”(周绍良语)的陶洙,均在其间上窜下跳,活跃得很,是什么道理?
民国时文人,都有点雅好,那就是古籍、古本,但讲究的是印刷品,比如“百宋千元”,鲁迅自己也收藏了一些,看他的《所谓“大内档案”》,颇可以窥见文人对古籍的热爱,但手抄本是不作数的,《红楼梦》手抄本炒热自胡适始。胡适杀入红学领域,催生了两个专业:一个是贩卖《红楼梦》手抄本以及与红楼梦考证有关的手抄本专业,一个是红学研究专业——其中红学研究专业炒热《红楼梦》,手抄本提供者又为研究者提供了炒作原料,二者默契配合(也互相熟悉),互利双赢,这应该是百年红学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