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的第四十回中,贾母说:软烟罗只指四色,雨过天青色、秋香色、松绿色、银红色。其他明清小说里,也常常能看见很多描写衣着的色彩,如松花、藕荷、秋香等等,这些究竟是何美色?还有“雨过天青云破处”的天青釉,究竟有何魅力,令人生醉?
再或者,我们参观博物馆,总能听到讲解员说起彰施、丹青、脂粉……这些都让我们领略到中国古代对于颜色的描绘,丰富而又充满诗意。今天,我们就来介绍20种古典诗词里的传统颜色。
缥色动风香,罗生枝已长。
缥色,是青与白二色夹杂而得,也许是缥色宛如烟风般的淡青色,本就云淡风轻,现在几乎已经不被国人拿来描述颜色了。
湖上西风,露花啼处秋香老。
秋香,指带有浅黄的一种绿色。秋香虽浅,但色调偏暗,气质老成,显得温暖祥和。秋香色似乎更适合表现秋天草木之色,与秋冬季节甚和。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松绿,顾名思义,就是松柏般的深绿色,青色的一种,介乎于蓝绿之间。《红楼梦》中贾母说的“软烟罗”,远远地看,就像烟雾一样,其一就是松绿色,可见其淡雅有味的意蕴。它不是鲜艳的春日之绿,而是寂寂深沉的绿。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月白,微蓝,传统织物常用色。近似月色,古人认为月亮的颜色并不是纯白,而是带着一点浅浅的蓝色。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如春柳初生之嫩黄绿色。《金瓶梅》里西门庆死后,孟玉楼再次改嫁,「身着大红袍,柳黄百花裙。」
便归好,料鹅黄,已染西池千缕。
鹅黄,淡黄色,如同小鹅绒毛的颜色。李涉《黄葵花》诗:此花莫遣俗人看,新染鹅黄色未乾。宋代的女性喜欢在腰间围一副围腰,通常就选这个颜色。
揉蓝衫子杏黄裙,独倚玉阑无语,点檀唇。
泛起一点微红的黄色。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里,唐一代的皇帝就主要着这个颜色。清代就不一样了,换成了明黄,太子穿杏黄。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甜白是瓷器釉色的一种名称,洁素莹然,色调温和。永乐时期的甜白瓷器,温润如玉,堪称一代绝色。
世间无此娉婷,玉环未破东风睡。
淡蓝发白的颜色,日出前淡淡的天色,古人命名东方亮,意境悠悠。
轻如松花落衣巾,浓似锦苔含碧滋。
浅黄绿色,松树花粉的颜色。松花色不易找到颜色的实物。《红楼梦》第三十五回里有这种颜色,「松花配桃红」,有绿叶红花的娇态。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鲜艳的暗红色。汉武帝时期,霍去病征战匈奴,匈奴退拜后写下,「失我焉支山,使万妇女无颜色。」胭脂由此而来,可见这种颜色的深入人心,胭脂算是古代妇女重要的化妆色彩,甚至我们直接用胭脂指代女性。这在中国传统色中,是出名的一种颜色。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粉红色,桃花般的红色,轻浅柔甜。张爱玲喜欢葱绿配桃红,桃红色易得人欢心。《金瓶梅》里,潘金莲初见西门庆时,就是着桃红裙子。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高明度的红色带橙色,朱红算得上是出身高贵,不同于红花,茜草等用来染红的植物,朱红是由朱砂这一种名贵的矿物质所染。在古代是正色,故而皇帝御批用朱红色,紫禁城的外墙也是朱红色。
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
绛色出现的时代久远,不同时代所指代的绛色也多有不同。东汉许慎的《说文》解释绛色为「大赤也」,而明清时期,又多为深红色。绛色在诗歌中出现又泛指红色,比如词牌名「点绛唇」。绛色可参考故宫博物院的「绛色缂金水仙纹袷马褂」。
几人坐外相视,一笑醉颜酡。
饮酒厚脸色泛红,称之为酡红。这种颜色意境极美,在古代诗词中常常见到,有古代特有的风雅意趣。酡,不是酩酊大醉之后,而是醉的恰到好处之后,脸上泛起的那一点颜色。京剧杨贵妃醉酒里,杨玉环酡红面颊,娇软欲滴。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瓷器的一种釉色名,青绿色。浓翠莹润,如青梅色泽,因此叫作梅子青。梅子青和粉青一同被誉为青瓷釉色之美的顶峰。
人无忘兮雨而雨过天青
也是一种釉色名,天蓝色,极具传奇色彩。据说宋徽宗御批「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徽宗命人根据雨过天青的颜色烧制瓷器,这种无法言明的颜色到底怎么研究出来的,始终也是个谜。却成为了宋代美学的代表色,极具传统之美学意境。
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湖色,绿水映衬着蓝天,呈现出来的那种颜色。张爱玲在《更衣记》里说,「逢着喜庆年节,太太穿红的,姨太太穿粉红,寡妇穿黑裙,可是丈夫过世多年之后,如公婆在堂,她可以穿湖色或雪青。」因此,这种颜色倒是有一种不识人间悲喜。
身世水云乡,冰肌玉色裳。
玉色,淡淡的青色。《红楼梦》第六十三回里,芳官嫌热,只穿着一件玉色红青酡绒三色段子小夹袄。
雨郭烟村白水环,迷离红叶间苍山。
暗黄或者深棕色,汉代就已经有烟色的织物出现了。《老残游记》里,「模样倒还不坏,就是脸上粉重些,大约有点颜色。」而大家要注意,烟火色,烟雨色,同烟色又是完全不同的。可见,古人对色彩的把握之细腻程度。
古代颜色不仅色彩生动,名字也极谙中国古典文化之精髓,动听而有意趣。并不像我们今天所表述的赤橙黄绿青蓝紫,那么直白而单调。
中国古代之颜色,可谓蔚为大观,远不止上文中罗列的这二十种,还需要慢慢整理收集。